本来要做手术的老母亲，因为没做成手术，周三从医院出来后就住到我家。她答应我要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的，可是，她昨天又跟我说：“你把我送去家吧！”我知道她又想家了。我说：“你去家谁照顾你呢？不要着急，你可能是在楼上住烦了，我们平时上班也没时间陪你，今天下午我带你出去转转，顺便带你到老姑家玩玩。”

昨天，我把在我家楼上闷了几天的老母亲带世纪广场和幸福广场转了转，因为要到老姑家替她高三的孙子补课，也顺便带她去她家玩玩，可是，补课结束了，老姑怎么也不让老母亲走了，要让老母亲在她家好好住几天，她们姑嫂要好聊聊。

早在过年的时候，弟弟就和我讲：“我妈的疝气一定要开刀，不然，疼起来要命啊！”“需要开就开啊。”我很赞同。

上周一，弟弟一早就把老母亲带到医院，准备做手术了。在这之前，也是他把老母亲送到医院，让我带老母亲做的疝气检查。

因为要做手术，首先是要住下来。可是，医院里的人太多，一共四十几个床位，却有七十多个病人，医院只好把老母亲安排在走廊里。可是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，怎么能住在走廊里呢？后来，医院经过协调，最终还是给老母亲安排了一个床位。对医院的做法，我们很是感激！

床位问题解决了，接下来就是手术前的各项准备，也就是做各种检查，彩超、CT、血样等等。医院手术前的各项准备还是很充分的，一直到周三上午才是做手术的时间。因为大哥在家走不开，大姐和大弟弟又分别在重庆和苏州，在病床前只有二姐、小弟弟和我了。可能是因为紧张，老母亲说：“我怎么感觉头直转啊？”“妈，你是不是太紧张了？有什么紧张的啊？不就是一个小手术嘛！”弟弟劝道。

等到十点多钟，医生才把老母亲送进手术室，可是，没几分钟，又把老母亲推出来了。医生说：“你母亲年纪太大，体质又不是很好，她自己还紧张，衣服都汗湿了。我们建议不要做了，只要平时不做重活，对身体也没什么妨碍的。”

既然医生也不建议做，我们也没什么办法，只好回到病房。

“妈，你究竟紧张个什么呀？”弟弟是在街上做生意的，本来是很忙的，可是，为了陪老母亲，他已经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两晚上了，现在一听老母亲因为紧张做不了手术，他真的急了，脸上的汗都出来了。事后，他和我说：“我妈是因为紧张出汗的，我是气得出汗的。”

“我没紧张啊！”老母亲分辩道。

“没紧张，身上怎么一身汗呢？”弟弟追问。

我看势头不对，笑着问母亲：“妈，你是不是不想做手术啊？”

“我做过手术后，谁服侍我啊？”老母亲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。

“我们不是安排好了吗？这个还用你担心啊？”我说。

“医生说做不做没什么，又不是我不想做！”老母亲似乎也很委屈。

“医生说不做重活没什么，你能不做重活吗？你都八十岁了，你还做什么重活呢？”我也帮弟弟说。

因为准备了好几天，我还向学校请了几天假，现在没做成手术，我也像弟弟一样急，语气似乎也不好听。因为我知道，老母亲一直因为放心不下大哥一家子，是和他一起过的，可是，她在老家总是闲不住，什么事都做。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因为挖田种麦子，大病一场。前一段时间也是因为挖田种菜，又挂了几天水。平时，她在家里养了十几只鸡子，还有鸭子、鹅和小狗，为了喂这些牲口，我有时回家看她，她还到田里割草给它们吃。

其实，像老母亲这样的年纪早该享福了，我们也希望她安心住在我们这里享享清福，可是，她一直记着老父亲临终时的一句话：“你哪里都不要去啊，就是走，也不要超过三天！”因为老父亲知道，大哥一家最困难，要她帮着他照顾。可是，现在遵照老父亲的话，我们把大哥也照顾得不错了，帮他买了房子，前一段时间还把他儿子送到苏州工作了。去世的老父亲应该放心了，老母亲应该放心了，可是，她还是哪里也不去，就是我们把她带我们家，她也住不了几天的。

因为考虑到老母亲又要回老家，回老家还可能要做重事，我只好和她说：“妈，你不想做手术也行，但你要先住到我们家去。就是想家了，回到老家，也不容许做重活，而且，住得时间不能太长，你看好吗？”

“好，我跟你去过过吧。就是回家，我不做重事了！”八十岁的老母亲见不做手术了，像个孩子似听话了。因为要做手术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饭的老母亲吃了弟弟买的点心后，精神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起来，头似乎也不晕了。

因为现在暂时不做手术了，我和弟弟在医院又没什么事情，我让他和我到我家吃饭。已经几天没吃好睡好的我们弟兄两个因为老母亲不做手术了，似乎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，妻子给我做了几个菜，让我们好好喝几杯，一斤酒很快也没了。

“不做也好，老母亲这么大岁数了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麻烦了。医院也是为我们好啊！我们还是让老母亲安稳地多活几年吧！”我安慰弟弟。

“医生都说不能做了，还有什么办法呢？过过再说吧。”弟弟也很无奈。

等我们吃过饭到医院的时候，医生已经建议我们安排老母亲出院，因为多住一天也多一天费用。二姐已经签了字了，就等我们兄弟两个去办手续了。我们再一次感到医院的做法很好，因为在有些人的印象中，医院都是想方设法收钱，给患者增加负担的。

我们办完了手术，弟弟和二姐因为都忙，就回家了，我和妻子把老母亲接到我家。可是，还没住几天，她又想家了。今天下午我们又开始上班了，为了不让她太寂寞，让她到老姑家住住也好，过几天，我们再接她过来，我们要给忙碌了一辈子的老母亲一个快乐幸福的晚年。

 （缪加奇）